第四十七首詩(partone)-李頎<聽董大彈胡笳聲兼寄語弄房給事>

題目中的「董大」指的是琴師董庭蘭,「房給事」指的是給事中房琯。董庭蘭雖然不太喜歡讀書,但音樂領悟力非常高,對樂曲也有獨到的詮釋方式,他可能把全部的才華與熱情都投注於藝術了吧。

前四句(「蔡女昔造胡茄聲,一彈一十有八拍。胡人落淚沾邊草,漢使斷腸對歸客。」)所形容的<胡笳十八拍>,並非李頎這次親耳聽到的版本。其實不只李頎,房琯和董庭蘭也沒聽過蔡琰版本的<胡笳十八拍>,因為他們當時都尚未出生。

能否重現「胡人落淚沾邊草,漢使斷腸對歸客」的效果,最大的考驗倒不是董庭蘭的琴技,而是聽者的想像力。既然時空環境早已變遷,董庭蘭便依據當下的氛圍,在「古戍蒼蒼烽火寒,大荒陰沉飛雪白」的冬日背景下,演奏唐代版本的<胡笳十八拍>。

琴聲一開始聽起來是急促鏗鏘的,接著轉為溫馨悠遠,然後又轉為哀婉柔和,李頎覺得琴聲猶如各式各樣的風,在拍打著、拉扯者、纏繞著樹上的秋葉。單獨一棵樹的「摵摵」落葉聲是很微弱的,「四郊」的樹都落葉,那聲音就清晰可聞了。

李頎如何能聽得、見得「四郊秋葉驚摵摵」呢?

也許董庭蘭的琴聲觸及的是李頎內心宇宙裡的「四郊秋葉」。在李頎的內心宇宙裡,除了有「四郊秋葉」,還有「空山百鳥」、「萬里浮雲」,以及住著妖精的松林。

董庭蘭琴聲的魅力在於根本不需要重現哪個時空,只要幫助聽者們啟動各自的內心宇宙就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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