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憲宗即位後大赦天下,「赦書一日行萬里,罪從大辟皆除死。遷者追回流者還,滌瑕蕩垢清朝班。」講的就是這項新政策。
韓愈和張署都是左遷官,聽聞「槌大鼓」,以為懲罰提早結束了,結果「州家申名使家抑」,公文往返延誤,實際上還沒輪到他們可返朝的時候。好不容易公文抵達,內容卻令韓愈失望不已,因為所謂的「追回」,是將他改任為「荊蠻判司」(荊州江陵府法曹參軍)。看著比自己幸運的張署,韓愈突然意識到彼此際遇畢竟不同,於是自卑地對張署說了「同時輩流多上道,天路幽險難追攀。君歌且休聽我歌,我歌今與君殊科。」
韓愈在<八月十五夜贈張功曹>裡只提及張署唱歌,從頭到尾都未曾描述張署的心情或想法,不過張署寫過一首<贈韓退之>,題目與內容盡是對韓愈的關懷。張署還沒赴任,韓愈先在題目套用他將來的官銜來稱呼,對照全詩結尾,似乎有種主動生分的意思。短短兩三年過去,此刻的韓愈,跟寫<山石>、<師說>的韓愈真是判若兩人。
思及於此,我又重讀一遍張署的<贈韓退之>(「九疑峰畔二江前,戀闕思鄉日抵年。白簡趨朝曾並命,蒼梧左宦一聯翩。鮫人遠泛漁舟水,鵩鳥閒飛露裡天。渙汗幾時流率土,扁舟西下共歸田。」),詩中意境和韓愈當初在<山石>寫的「人生如此自可樂,豈必局促為人鞿?」正好相互呼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