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柏行>結尾,杜甫提及「志士幽人莫怨嗟,古來材大難為用」,那麼,在他的心目中,種植於武侯祠前的古柏究竟是「為用」還是「難為用」?
或許要看是哪方面的「用」。
這棵古柏幼時因為「得地」,根基健康,所以長大後經受得了頻繁的「烈風」。可是長成那麼漂亮的樣子卻還能保全至今,靠的就不只是自身的抗壓性了,還得具備絕佳的運氣(「扶持自是神明力,正直原因造化功」),否則早就被伐去當「樑棟」。
運氣絕佳的古柏,不但吸引「螻蟻」、「鸞鳳」棲居,還獲得人們的「愛惜」,儘管成長過程中曾經遭逢挑戰,卻恰好都是自己堪能駕馭的程度。自由自在地生長,為自己所用,簡直就是莫大的幸福。
然而那些「志士幽人」甘願像古柏,安處於為自己所用的狀態嗎?恐怕很難。總是在期待成為別人的任務工具,困在當「大廈樑棟」的目標之中,把自己的生存價值,都交由別人來評定,偏偏世上做到禮賢下士、三顧茅廬的明君何其少,難怪「志士幽人」終究會「怨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