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讀完<超級新鮮人巴西爾>,覺得有點困惑:為什麼劇情突然結束了?
我本來懷疑是不是書漏印了幾頁內容,於是趕緊檢查前後頁數,發現頁數正常,又翻到目錄看看,看到「編輯後記」,便翻去讀讀。
原來《巴西爾與約瑟芬的故事》(The Basil and Josephine Stories )是在《星期六晚郵》連載的系列作,<超級新鮮人巴西爾>應該是第一篇,所以開頭才會倒著寫回來,先講長大成年的巴西爾,再講少年階段的巴西爾。
《巴西爾與約瑟芬的故事》曾經「頗受歡迎」,而且還發行過實體短篇集,但是市面上一直都沒有中譯本。正因《我失落的城市》只收錄了巴西爾系列的首章,所以讀起來怪怪的,好像忘了把伏筆交代完全似的。
假使我們換個讀法,不去管那個不知道總共由多少章節組成的《巴西爾與約瑟芬的故事》,將<超級新鮮人巴西爾>視為一個獨立的故事,那麼開頭的部分就不再像未解的伏筆,而像少年巴西爾天馬行空的夢境,這樣也別有一番趣味。
既然巴西爾和路易斯都是十五歲的少年,都搭著火車「正要從同一個中西部城市到同一間東部學校」,為何對巴西爾而言是「第一年」,對路易斯而言卻是「第二年」呢?
我猜路易斯在十五歲之前曾在這間東部學校上學一年。
巴西爾的父親和路易斯的父親是至交,所以當巴西爾轉學時,路易斯就讀的學校自然成為巴西爾的入學首選。可是,巴西爾和路易斯性格大不相同,友誼也沒有像他們的父親那樣深厚,兩人是否有辦法互相照應,打從一開始就充滿不確定性。
巴西爾轉學的原因相當隱晦,可能與遭受校園霸凌有關,他認為只要換了新的學習環境便能「重新出發」,然而一到聖瑞吉學校,很快地他又成為「學校裡最不受歡迎的男孩」。
如果讀<超級新鮮人巴西爾>時帶有偏見,讀到此處可能會忍不住開始挑巴西爾的毛病、找他性格裡的缺陷,試圖合理化他被排擠的現象,一旦這樣看待巴西爾,我們就落入立場傾斜的陷阱了。
其實,就新學校的校長貝肯博士來看,巴西爾是「異常地討人喜歡」的學生。貝肯博士用了一種特别的方式處理巴西爾的霸凌事件,在<超級新鮮人巴西爾>裡看不到霸凌者被嚴厲懲罰,但是巴西爾卻能藉由貝肯博士的幫助得到些許公平對待。
師長在校園霸凌中究竟應該扮演怎樣的角色,這點非常值得深思。
陪同巴西爾前往紐約的老師,是「難搞的」足球教練兼歷史老師盧尼先生,行前他要求巴西爾必須學習「了解自己」。
但是巴西爾該如何「了解自己」呢,盧尼先生並没有教他具體做法。
在巴西爾在百老匯劇院內外獨立摸索的四五個小時裡,他發現盧尼先生的祕密,也發現耶魯大學足球隊長泰德.菲和女演員潔芮的祕密,就在此刻,巴西爾突然打消再度轉學的念頭,決定留在原校繼續努力。
是什麼啟發了巴西爾,讓他改變心意?那齣音樂劇嗎?
我想不完全是。
第一幕開演的時候,巴西爾還有點分神,不太跟得上,過了一小時才進入狀況,所以他對第二幕印象最深(也因為這樣,事後他才認得出和泰德.菲對話的女子就是潔芮)。然而,戲劇歸戲劇,巴西爾没料到戲外居然又重複上演類似的劇碼,差別在於,這次男主角換成他的偶像泰德.菲。
巴西爾瞬間覺得,百老匯劇院只是紐約這座超級大劇院的縮影,置身於紐約,生活就像表演,夢想就像劇本,他以前一直嚮往成為像泰德.菲那種風格的成人,如今親眼見到本人,巴西爾彷彿預見自己的劇本變得鮮明,這給他的內心帶來莫大的鼓舞。
巴西爾花了多久時間逐漸擺脫人際挫折呢?大約四個月吧。
要是巴西爾回學校以後馬上就能脫胎換骨,那也未免太戲劇化了。他還是必須不斷學習依據夢想調整自己的狀態,有了夢想當支撐,調整起來似乎比較踏實。每次調整都像内在經歷一場更新,巴西爾因此保持了另一種「新鮮」。
巴西爾從前曾經「試著做得更好」,但是他誤解「重新開始」的意思,找不到確切方向,胡亂改變一通,在盧尼先生眼中,巴西爾的表現顯得非常討厭(當時盧尼先生形容巴西爾看起來「嫩」、「一點膽量也没有」、「太懦弱」、「總是心不在焉」)。當然,巴西爾會變得那麼退縮,並非一朝一夕形成的,在前往紐約之前,他幾乎要忘記自己本來是什麼樣子,幾乎要忘記夢想。
是不是很像故事一開始,跟他同搭火車的路易斯?
<超級新鮮人巴西爾>結尾提到布里克.威爾斯、「賈斯帕和一些其他的男孩」,卻没有特別提到路易斯。路易斯是否包含在「其他的男孩」之中,不得而知。我挺好奇路易斯在霸凌事件裡扮演何種角色,不過他只短暫現身一下而已,實在神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