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調音師來家裡為鋼琴調音，說這架韓國琴的烤漆很美，但音色太尖銳，成人彈上幾個小時可能有失聰的危險。我不了解「尖銳」確切的概念，只覺得家裡的鋼琴超輕盈，聲音聽來神采奕奕地，不管是琴房或是檢定教室，琴鍵壓下去總是好沉重，聲音也鬱悶得不得了。第一次參加鋼琴檢定，檢定結果通知上面被勾了一項類似「觸鍵音不均」之類的改進建議，才意識到我所喜歡的那種不尋常音色只有個性特殊的鋼琴才發得出來，而且是一般人認為偏嘈雜的屬性。
中斷了約莫六年，上大學以後我又開始彈鋼琴，一直到現在偶爾還是會複習以前學過的曲子。琴鍵似乎更輕盈，我的聽力卻始終完好無損。我沒有跟調音師面對面交談過，所以無從得知他是否曾經試圖幫我把鋼琴調成柔和的音色，但是我覺得聲音變得穩重多了。
陽光像白鍵，風像黑鍵，上上下下地移動。秋分，晝夜等長的一天，過了今天，天黑得越來越早，時間的影子就越拉越長。
